夜,漆黑如墨,梵岩天正坐在床上,眼神空洞地发呆,不知怎的,突然觉得修行之事乏味至极。
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过,窗户被吹得嘎吱作响。梵岩天起身去关窗户,就在这时,一张鬼脸冷不丁地从窗户下方冒了出来。他顿时大惊失色,三魂七魄好似都被吓掉了两魄,下意识地急速后退。
“你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,竟敢来吓唬我!”梵岩天惊恐地喊道。
“桀桀——”鬼脸发出诡异的怪叫声,那张白如纸张的脸上浮现出惊悚的笑意,杂乱的长发遮住了双眼,让人分辨不出男女,只见它在窗外飘忽不定,仿佛随时准备扑进来。
梵岩天能清晰地感觉到,鬼脸正死死地盯着自己。他迅速运转法力,汹涌的法力瞬间贯彻全身,他警惕地凝视着鬼脸,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后的坚定。
“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”梵岩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待稍稍镇定下来后,便没那么惧怕了。
鬼脸在窗外不停地怪笑嘶叫,却始终不进屋内。
“我好歹也是凝神境的高手,怕你作甚?”梵岩天暗自咒骂自己刚才的怯懦。
“妖孽,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,你这是活腻了!受死吧!”恼羞成怒之下,梵岩天身子一闪,如猛虎扑食般冲向鬼脸,一拳狠狠轰出。
鬼脸没有手脚,只有半截身子轻飘飘地浮在空中,面对梵岩天的攻击,它居然不躲不闪,任由拳头击中。
梵岩天眉头紧皱,只感觉这一拳打上去,如同打在棉花上,难受至极。
此时,在距离梵岩天几十丈远的一栋楼顶上,有两人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。
“白天他虽未出手,但我能感觉到,此人定是修道之人,如今看来果然如此。”一位老者说道。
“这等偏僻之城,竟藏着如此人物……”
“血老,你可看得出他是何境界?”一个眼神阴狠的年轻男子开口问道。
这二人一老一少,皆身着绫罗绸缎,腰系锦衣玉带,气质不凡。
“老朽看不出来,不过,此次消耗掉一个血魂傀儡,倒也不算白费。”老者神色严肃。
“此行父亲千叮万嘱,要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这白羽城主,徐徐发展泣血门弟子。可如今出现这等变数,也不知是福是祸!”年轻男子名叫欧松绝,他眉头紧皱,忧心忡忡。
“欧少掌门不必忧虑,白羽城不过是个偏僻之地,连散修都没几个。更何况我泣血门在魔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,几个跳梁小丑何足挂齿?”老者一脸不以为意,笑着宽慰道。
“父亲说今时不同往日,阴灵魔宗一夜之间崛起,那阴灵甚至达到了地劫境,魔门各宗即将迎来大洗牌。我泣血门弟子稀少,届时大乱爆发,恐怕我泣血门将风雨飘摇。”欧松绝语气中满是怅然。
老者微微点头:“阴灵魔宗如今已成气候,他们控制的城镇不在少数,弟子数量也颇为可观,确实是个不小的隐患。”
“我们现在只需暗中蛰伏,慢慢发展弟子即可。”欧松绝眼神闪烁,若有所思。
老者看了欧松绝一眼,心中实则不以为然。以泣血门如今在魔门中的地位,又怎会在乎这弹丸之地?此行目的,不过是泣血门门主有意磨练欧松绝罢了,但他却不敢多言。
“这白羽城一带归星辰宗管辖,我们本不该大张旗鼓行事,如今又出现这个变数,该如何是好?”老者询问道。
“星辰宗乃正道大宗,实力不容小觑。如今先不要轻举妄动,以免打草惊蛇,且静观其变,再做定夺。”欧松绝沉吟片刻,随即朝梵岩天的方向瞥了一眼。
“血老,你派人先盯住这小子,若有异常,随时向我报告。”
“好!”老者点头应道。
此时的梵岩天,已然将各种招式使了个遍,却发现这鬼脸只会怪笑,毫无攻击之意,不禁愣住了。
就在这时,鬼脸缓缓消散,眨眼间便消失在半空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。
“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?”梵岩天满心纳闷,不过他艺高人胆大,倒也没把此事太放在心上。
回到房间准备修炼,梵岩天感觉自己的身体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水缸,每次吸纳的灵气却如同小小的水滴。他猜想,只有当这水滴将水缸填满之时,便是自己再次晋级之日。
从凝神境到人劫境,绝非轻而易举就能突破的。以他如今的修炼速度,梵岩天自己也不确定何时才能晋升。而且他吸纳灵气的速度已经算快的了,若是换作灵根资质较差的修士,光是修炼至金丹境,恐怕都要四五百年,由此可见,他所需要的积累是何等的恐怖。这也正是修行界中,金丹境以上修士如此稀少的原因之一。
梵岩天心中一片迷茫,修为进展迅速,本是好事,但对他而言,却有种四大皆空的感觉,仿佛人生一下子失去了目标。
他双手抱头,平躺在床上,苦苦思索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。
“曾经的我,无比渴望能够修炼,可如今真的能修炼了,又是为了什么呢?”
“是为了锄强扶弱?”
“还是为了救苦救难?”
然而,梵岩天很快发现,这些都并非自己真正想要的。他此刻急需一个能支撑自己继续修炼下去的强大动力。
“爹娘?”梵岩天眼睛一亮,可很快又黯淡下去。虽说想到爹娘能给他带来些许动力,但似乎并不足够强烈。这并非他不孝顺,而是他觉得自己如今已达凝神境,这样的修为似乎已经够用了。
“成仙吗?成仙了又能怎样呢?”梵岩天越想越乱,索性不再修炼,直接闭眼睡觉。
修仙——
究竟为什么要修仙呢?
是为了活得更久?
还是为了逍遥快活?
亦或是追求无拘无束的生活?
“难道是为了为所欲为?”双目陡然一亮,已然滋生心魔的他突然一下坐起身来,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岳阳密林中邂逅的几位女子,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。
“哈哈,仙,只有为所欲为才称得上仙嘛!”梵岩天顿时陷入迷醉失智的状态,疯狂大笑起来。
“大掌柜这是疯了吗?”贺江国和刘家良同时被惊醒,满脸古怪地说道。
“我现在想干嘛?”梵岩天自感心境“通透”,嘴里阴郁嘀咕着。
“我想漂亮女人,对,我想漂亮女人。”眼睛一亮,身形一闪,梵岩天便离开了房间。
此时,城主府的某间房间内,城主的独生女司马雁正在秉烛读书。她柳眉弯弯,双目专注认真。
突然,梵岩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房中。司马雁见状,惊恐万分,顿时大声尖叫起来。
而梵岩天,此刻已被心魔腐蚀心智,自以为思绪通达的他,大半夜跑出来寻找“逍遥”。一路上,家家闭门熄灯,他四处溜达,瞧见城主府后院有灯光闪烁,便好奇地前来一探究竟。
乍一看到司马雁貌美如花、身姿卓越,梵岩天双眼放光,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。
夜,深沉得让人害怕。
清晨,司马雁双眼通红,呆呆地望着窗外,随后突然抱头伏案痛哭起来,哭得声嘶力竭,肝肠寸断。
“这贼人会神仙法术,我要杀了他,我一定要杀了他!”想到昨晚梵岩天突然消失在房间内的场景,司马雁语无伦次,浑身颤抖,眼中流露出滔天的恨意。
她转身看了一眼床铺,面色惨白如霜,简单收拾了一下物件,留书一封,便独自离开了城主府。
梵岩天则有些茫然脑海一片空白地回到房间,浑然不知自己已然埋下了祸根。